楞伽经卷第一（19）
宋天竺三藏 求那跋陀罗 译
北京龙泉寺皈依佛弟子 贤华 今译
尔时，大慧菩萨摩诃萨复请佛言：惟愿世尊，为我等说一切法空、无生、无二、离自性相。我等及余诸菩萨众，觉悟是空无生无二离自性相已，离有无妄想，疾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。
这时，大慧菩萨有问佛说：恳请世尊为我们解说，既然一切法唯心所现，为何佛说一切法空、一切法无生、一切法不二、一切法离自性相？我和其他菩萨明白了其中的道理，才能远离有无二边，速得无上正等正觉。
尔时，世尊告大慧菩萨摩诃萨言：谛听，谛听，善思念之，今当为汝广分别说。
这时，世尊告大慧菩萨说：好的，你们要仔细听，并好好思考，我现在就为你们解说。
大慧白佛言：善哉，世尊，唯然受教。
大慧对佛说：善哉，世尊，我们将领受您的教诲。
佛告大慧：空空者，即是妄想自性处。大慧，妄想自性计著者，说空、无生、无二、离自性相。
佛告诉大慧：只要还有空的观念，那都是妄想分别。大慧，（佛是对机说法的，）针对执于妄想自性的人，为了使他们离于妄想分别，我说空、无生、无二、离自性相的道理（，离于一切妄想分别后，这才是第一义圣智大空）。
大慧，彼略说七种空，谓相空、性自性空、行空、无行空、一切法离言说空、第一义圣智大空、彼彼空。
大慧，略说有七种空，分别是：相空、性自性空、行空、无行空、一切法离言说空、第一义圣智大空、彼彼空。
云何相空？谓一切性自共相空，观展转积聚故，分别无性，自共相不生，自他俱性无性故，相不住。是故说一切性相空，是名相空。
什么是相空呢？一切法本无自相共相可得，之所以似乎有相生，是因为识心辗转积聚，但如果加以细究，一切法其实是无自性的，其自相、共相无从生起，正因为自他俱无自性，妄相刹那生灭，所以说，一切法无自性，自相共相是空，这就是相空。
云何性自性空？谓自己性自性不生，是名一切法性自性空。是故，说性自性空。
什么是性自性空呢？就是诸法本如，本自无生，这就是一切法性自性空的含义。所以，我说性自性空。
云何行空？谓阴离我我所，因所成所作，业方便生，是名行空。
什么是行空呢？就是此身是五阴假合，其中并无我及我所可得，但众生执身为我，从而起惑造业，但业行并无自性可得，这就是行空。
大慧，即此如是行空，展转缘起，自性无性，是名无行空。
大慧，什么是无行空呢？就是明白了行空的道理，就知道，业与行互为缘起，从而辗转不停，但五阴本来性空，更无业行可得，这就是无行空。
云何一切法离言说空？谓妄想自性无言说，故一切法离言说，是名一切法离言说空。
什么是一切法离言说空呢？一切法（世间法与出世间法，译者注），依妄想自性而有言说，但有言说并无实义，如果妄想不生，则一切法离于言说，这就是一切法离言说空。
云何一切法第一义圣智大空？谓得自觉圣智，一切见过习气空，是名一切法第一义圣智大空。
什么是一切法第一义圣智大空呢？就是自证自觉圣智，远离一切邪见和无始以来的虚妄习气，这就是一切法第一义圣智大空。
云何彼彼空？谓于彼无彼空，是名彼彼空。
什么是彼彼空呢？就是外道不解一切法皆无自相共相，而于彼处求彼自相，如不可得，就认为是空，这就是彼彼空。
大慧，譬如鹿子母舍，无象马牛羊等，非无比丘众而说彼空，非舍舍性空，亦非比丘比丘性空，非余处无象马，是名一切法自相。彼于彼无彼，是名彼彼空。
大慧，外道认为，鹿子母（某人，译者注）的住处应该有象、马、牛、羊等牲畜，否则就认为住处（彼）为空，而不是因为住处没有比丘而说空，更不是因为住处、比丘的自性本是空而说空，也不是因为其他地方无象马而说空，外道的谬误在于，认为一切法皆有自相，如果自相没有显现就是空，这就是彼彼空。
是名七种空。彼彼空者，是空最粗，汝当远离。
以上就是七种空。其中，彼彼空是外道邪见，你们应当远离。
大慧，不自生，非不生，除住三昧，是名无生。离自性即是无生，离自性，刹那相续流注，及异性，现一切性离自性。是故，一切性离自性。
什么是无生呢？一切法不自生（性空，译者注），也非不生（缘起，译者注），这是菩萨所住的三昧境界，这才是真正的无生。一切法离于自性，因而无生。正因为离于自性，一切法刹那不住，流注变异。所以说，一切法离于自性（，唯心所现）。
云何无二？谓一切法，如阴热，如长短，如黑白。大慧，一切法无二，非于涅槃彼生死，非于生死彼涅槃，异相，因有性故，是名无二。如涅槃生死，一切法亦如是。
什么是无二呢？一切法，例如冷热、长短、黑白等（，都是因对待而立，求其独立自性是不可得的）。大慧，一切法俱自真如，究竟无二。就涅槃与生死而言，并非于涅槃之外另有生死，也非于生死之外另有涅槃，涅槃与生死，看上去是异相，是因为众生不知道涅槃与生死皆无自性，这就是无二。不但涅槃与生死如此，一切法也是如此。
是故，空、无生、无二、离自性相，应当修学。
所以，一切法空、无生、无二、离自性相，你们要好好修学。
尔时，世尊欲重宣此义，而说偈言：
这时，佛想要重宣此义，以偈颂说：
我常说空法，远离于断常，
生死如幻梦，而彼业不坏。
我常说的空法，是自证圣智的境界，而不是外道的断常邪见。菩萨观生死如梦如幻，本来无生，但也非不生。
虚空及涅槃，灭二亦如是，
愚夫作妄想，诸圣离有无。
虚空及涅槃，佛常讲这些空法，只是为了息灭众生的断常、有无二见，但这些法相只是用来言说的，并无实义，愚痴的人于此产生迷执，而圣贤以自心现量，了知一切法唯心所现，离于有无。
尔时，世尊复告大慧菩萨摩诃萨言：大慧，空、无生、无二、离自性相，普入诸佛一切修多罗，凡所有经，悉说此义。
这时，佛又对大慧菩萨说：大慧，空、无生、无二、离自性相等法义，在诸佛一切经藏中都能找到，所有经藏都会讲到这些法义。
诸修多罗，悉随众生希望心故，为分别说显示其义，而非真实在于言说。如鹿渴想，诳惑群鹿，鹿于彼相，计著水性，而彼无水。
一切经藏，都是为了息灭众生的妄想，而有针对性地分别言说各种空义，但真正的空并不在这些言说中。正如口渴的鹿，把烈焰当作水气，实际上烈焰中并无真水。
如是一切修多罗所说诸法，为令愚夫发欢喜故，非实圣智在于言说。是故，当依于义，莫著言说。
一切经藏也是如此，所说的各种法义，只是为了诱导众生信受佛法，而圣智不在言说之中。所以，你们要依我说的空法修学，但不要执着这些法相。